2025-03-11

信安在大一分专业以后就拉了群。信安只有一个班,我们都在群里水。

大二开学,信安开了第一次班会。回宿舍的路上,有个小男孩过来戳了戳我的手,跟我并排走。这是我们第一次物理见面。他说他看过我的匿名提问箱——我不避讳自己是同性恋,也已经出柜了。所以看过我的匿名提问箱,可以作为知道我是同性恋的同义词。

他矮矮的,有超级经典的社恐形象,说话会一个词一个词地蹦,很少听他说完整的句子。更多时候,他只有一点点表情,发出一点声音但不说话;是特别戳我的可爱小孩。

大半社恐人在线上倒也没那么 i;好在他朋友不多,我们很快聊出了巨轮。大二我们的课几乎一样,于是大物课,操作系统课,数据结构课,我们总是坐一起。大物课上,我们班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玩电脑。我偶尔悄悄拉他的手。

慢慢地,我们开始形影不离——一起上课,一起下课,一起去食堂吃饭。我开始不翘早八,因为和他一起的早八之前去食堂一定能偶遇他;我的早八都和他一起。

他开始变得健谈了一点,会在下课的路上慢吞吞地和我聊他自己。当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,无非是怀念下过去,幻想下未来,分享下操作系统实验的困难。他的过去也没什么特别,就是慢吞吞的读书,一个人长大。他的未来和我一样迷茫,一样充满可能。逐渐,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道路上,我开始拉他的手;他也没什么反应,就这样拉着。

我们完全没有预谋,但选了几乎一样的课,包括一些通识。我们继续贴贴,继续聊出巨轮,继续一起吃饭,继续吐槽课程,继续拉着手走在校园。

信安的大家氛围很好。冬至日那天,我们去毕至居内建。饮料足饭饱,他被抽中表演节目。看他社恐,我不知廉耻地去陪他,我们一起合唱了《樱花草》。合照时,我们俩贴着坐在唯一一张凳子上。

2020 年 11 月 7 日,那天晚上,我给他表了白。具体的时间、形式和内容已不可考——无数次梦里的溯洄,我的记忆已经开始解离和矛盾。简而言之,他拒绝了我:「原来真的是这样的吗」「可以是朋友,但(随后是三个表情)」。

我忘了那以后发生了什么,也许是高频的大作业打乱了烦恼,又或是时间美化了记忆——总之,2020 年 12 月下旬,我写了封信向他最后阐明我对社交和恋爱的理解。我担心他的拒绝是害怕「同性恋者」的世俗负面影响。

故事的结局没有什么特别,我们像他说的一样,还是朋友。我们还是会不约而同地选到一样的通识,会一起肩并肩上课下课,会一起吃饭、一起讨论课程、一起畅想未来。他也变得越来越健谈,开始顺畅地表达他自己,他仍然不曾恋爱。我们还是每天聊天,一起走完了大学四年。我们都是对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。

只是那晚之后,我们再没牵过手。